甘孜日報 2017年08月21日
■周游
晚唐詩人李商隱曾用八個與花毫無關(guān)聯(lián)的典故詠賦牡丹:“錦幃初卷衛(wèi)夫人,繡被猶堆越鄂君。垂手亂翻雕玉佩,招腰爭舞郁金裙。石家蠟燭何曾剪,荀令香爐可待熏。我是夢中傳彩筆,欲書花葉寄朝云?!痹娙艘浴板\幃初卷”(典出《典略》)、“繡被猶堆”(典出《說苑·善說篇》)描寫牡丹濃艷的色彩;以“垂手亂翻雕”“招腰爭舞”(典出《西京雜記》)形容牡丹婀娜多姿的形態(tài);以“石家蠟燭”(典出《世說新語·汰侈》)比喻牡丹的艷麗;以“荀令香爐”(典出習鑿齒《襄陽記》)襯出牡丹的芳香。最后詩人突發(fā)奇想——我是江淹夢中的“彩筆”(典出《南史·江淹傳》),想把清麗的詞句題在花葉上寄給“朝云”(典出宋玉《神女賦》)。明寫牡丹,暗頌美人,一實一虛,令人回味無窮。詩人這種濃妝艷抹的描繪,與國色天香的牡丹極為吻合。
至遲在隋朝時,牡丹就已成名貴的觀賞花卉。據(jù)歐陽修《牡丹釋名》解說:“自唐則天以后,洛陽牡丹始盛,然未聞有以名著者,如沈(佺期)、宋(之問)、元(微之)、白(居易)之流皆善詠花草,計有若今之異者,彼必形于篇詠,而寂無傳焉?!逼鋵?,元微之、白居易未嘗無詩。《元氏長慶集》有《入永壽寺看牡丹》《和樂天秋題牡丹叢》和《酬胡三詠牡丹》?!栋资祥L慶集》有《白牡丹》,還有《秦中吟·買花》:“共道牡丹時,相隨買花去”;“一叢深色花,十戶中人賦”。另外,《諷喻樂府》亦有《牡丹芳》絕道牡丹之妖艷,乃至“遂使王公與卿士,游花冠蓋日相望”,“花開花落二十日,一城之人皆若狂”。據(jù)李肇《唐國史補》記載:“京城貴游尚牡丹三十余年矣。每春暮,車馬若狂,以不耽玩為恥。”凡此種種,足以說明牡丹在唐人眼里筆下承蒙空前的禮遇。宋代,牡丹走出洛陽,已在中原各地廣泛扎根。到了明代,亳州的牡丹盛極一時。而后,曹州(今山東菏澤)的牡丹又奪天下之冠了。
牡丹又名洛陽花、富貴花、百兩金、木芍藥等,最初只有“紅衣淺復深”(王維《紅牡丹》)的紅牡丹、“葉底風吹紫錦襄”(梅堯臣《紫牡丹》)的紫牡丹、“似厭繁華存太素”(潘韶《詠白牡丹》)的白牡丹、“一朵淡(一作官)黃微拂掠”(蘇軾《同狀元行老學士秉道先輩游太平寺凈土院,觀牡丹中有淡黃一朵,特奇,為作》)的黃牡丹。后經(jīng)培育,又有“疑是花殘萬葉盈”(侯幾道《綠牡丹》)的綠牡丹、“春煙籠寶墨”(程先貞《黑牡丹》)的黑牡丹、“西施因醉誤施朱”(王禹偁《朱紅牡丹》)的朱紅牡丹……諸多品種,真可謂是“四色變而成百色,百般顏色百般香”(邵雍《牡丹吟》)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