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孜日報 2017年10月06日
■楊海濤
文人說:喝淡酒的時候,宜讀李清照,“冷冷清清,凄凄慘慘戚戚”;喝甜酒的時候,宜讀柳永,“其奈風流端正外,更別有,系人心處”;喝烈酒的時候則應讀東坡詞,擼袖豪歌“大江東去,浪淘盡”。
可是這攜帶著冷風,涼沁胸肺的第一場秋雨,我卻不知該燙哪一壺酒。怨苦味的姜絲黃酒——依憑欄桿的后主詞?思鄉(xiāng)深切的柳葉瀝酒——古道西風的馬祖老調(diào)?還是……
記得多年前一位相別甚遠的故人帶我穿街走巷,在一處看似破堪但又古風深氳的常熟小店里,我抿了一口桂花酒,那味道我至今難忘。只是多年前的酒甚是好酒,可那人卻沒抿出些什么。
也是這個季節(jié),也是涼薄的細雨,使我不禁想起了多年前抿的那口桂花酒,抿出了其中的滋味。當然酒現(xiàn)在是沒有了,倒是透過窗戶看到一戶平家小院里的生活景象,那戶人家恬靜的生活,看的我好似喝了那桂花酒一樣,嘴邊掛著微微甜甜的笑。
院子不大,四尺方,和旁邊的一落座熙熙攘攘的偌大的停車場比起來,相去甚遠。院子里住的是一對夫妻,男人看起來有些疲憊,拖著一扎竹凳,悠悠地走到檐下的小桌邊,坐下。女人的神情倒是顯得歡快輕松了許多,身上的衣服也映襯的干凈利落,女人手托兩碟小菜,小跑過來,遠遠的看上去好像在說些什么,嘟嘟囔囔地。我看得正入迷,香甜的看著他們愜意慵懶的晚餐,還有不停張合的嘴吧和微微揚起的嘴角。女人時不時地還會夾些咸菜給男人。男人呢,不經(jīng)意抬頭望了一眼天上淅淅瀝瀝的雨。我還以為被男人發(fā)現(xiàn)了,我心里一個驚顫把自己埋入了窗簾里,深怕被他們察覺。然后又顫顫地探出腦袋望一眼……
湊著涼瀝瀝的雨,閑來慵慵懶懶地撇了一眼,竟也想起林清玄在《溫一壺月下酒》一問中寫道“喝酒到極處幾可達佛家境界。”我雖然對酒沒有太多的喜歡,但總能喝出酒之外的一些味道,那是脫離酒的味道的,更多的是眼前零零總總的畫面,會像酒精一樣刺激我的感官,也像石子投入平靜湖面蕩起的漣漪。撩起了我對過往事情的回憶?;貞浀牟辉偈钱嬅?,我也記不起畫面里的人說了哪些話,做了哪些事。能刻畫心里的無非是如今似曾相識的感覺。所以,酒呀,你再香醇無非也就是個引子。
總之,酒自然是有哲學的。秋天的時候不宜烈酒,太烈的酒燒身反而毀了秋日的這份爽朗;過于甘甜的酒也是不合適的,秋日總歸帶了些凋零惝恍,自然多了幾許冷落惆悵,酒太甜就喝不出秋的蕭瑟了;我還是喜歡那口桂花酒。不刺人,不會讓我丟杯,也不會甘甜的讓我貪杯。對我而言,有詩意的時候就得來杯酒,引一引,好述懷。
前人“一簑煙雨任憑生”的詩句,看來我是喝不出來了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