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孜日報 2021年10月15日
◎謝真元
說唱藝術(shù)”折嘎”與藏戲
“折嘎”是在涉藏地區(qū)廣泛流行的民間說唱藝術(shù),用于祝福吉祥、恭賀新禧。“折嘎”藝人以流浪賣藝乞討為生,演唱時,藝人披白山羊皮面具,手拿一根名叫“桑白頓珠”的木棍。這根木棍既可用以打狗防身,又是說唱表演的道具。其表演形式有韻有白,有說有唱,可表演可舞蹈。這是一種隨意性很強的即興表演,藝人們往往在廟會、慶典場合、節(jié)日、婚嫁喜慶之時說唱獻藝,討些賞錢和食物。
這種藝術(shù)形式也被藏戲所吸收。直到今天,在藏戲表演中,還保留著“折嘎”說唱表演的痕跡。開初,“折嘎”表演穿插在藏戲中,僅僅是為了渲染氣氛,與劇情關(guān)聯(lián)不大。比如,《朗薩姑娘》《卓娃桑姆》戲中,在婚禮場面所加進的“折嘎”表演。后來,逐漸與藏戲有機融合,成為藏戲的必要情節(jié)。劉志群在《藏戲與藏俗》一書中舉了這樣一個例子,“1980年在北京演出的《朗薩姑娘》劇中,第四場的二道幕前上了一個折嘎藝人,他念詞道:‘尊白度母之命,再次探望朗薩,勸其逃離虎口,設(shè)法將其點化。’然后自語:‘讓我化成一個耍猴的乞丐吧!’折嘎將手中的白山羊皮面具一扔,只見一股白煙,便化作一只金絲猴。折嘎本人原地一轉(zhuǎn),脫下衣袖,栓在腰間,隨手取出一頂帽子戴上,便成了一個耍猴乞丐,對金絲猴叮囑了一番后,牽著下場,為第四場正戲作了準備?!眲⒅救赫J為,“這是另外一種折嘎藝術(shù)在藏戲中穿插表演的形式,有機地揉進了劇情之中?!笨梢?,這出戲中的折嘎,實際上已經(jīng)是劇中一個角色。他是點化朗薩遁入空門的神佛的化身,不能算是穿插表演。同時,這種表演形式只可能出現(xiàn)在藏戲的成熟時期,在藏戲的幼芽剛剛破土而出的時候,不可能有這樣高度的融合。不過,這個例子也可證明藏戲的確吸收了說唱藝術(shù)折嘎的內(nèi)容和表演形式。
“喇嘛瑪尼”與藏戲
此外,還有一種宗教色彩較濃的說唱藝術(shù),稱“喇嘛瑪尼”。表演形式是一個僧尼,掛起繪有神佛本生故事和歷史人物傳記故事的連環(huán)圖像的卷軸畫(在涉藏地區(qū)稱為“喇嘛瑪尼唐卡”),講唱者手持小鐵棍,指點著唐卡上的一幅幅畫面。在開頭、結(jié)尾和語句中,不時插入反復誦唱的“六字真言”。喇嘛瑪尼的唱本多是宗教故事,也有部分為民間傳說。這種說唱藝術(shù)形式也被藏戲所吸收,比如,藏戲演出時有劇情講解人。他講到哪里,演員就演到哪里。演員扮演的角色,要等講解人以一種固定的念誦調(diào)式介紹之后才能上場表演??梢?,它對藏戲的影響是非常大的。
追根溯源,說唱“喇嘛瑪尼”是受唐代的“俗講”和“變文”影響而形成。我們認為它實質(zhì)上就是“俗講”和“變文”在西藏的地方形式。唐代“俗講”和“變文”對西藏“喇嘛瑪尼”的影響,是由于漢地佛教在吐蕃的傳播。據(jù)藏文史籍《巴協(xié)》記載,亦松德贊曾派人到唐朝去請佛法,受到唐朝皇帝的款待,最后請到佛法,帶著唐朝贈送的大量佛經(jīng)和給贊普君臣的禮品回到吐蕃。據(jù)漢文史籍《冊府元龜》中記載,建中二年(公元781年),“吐蕃遣使求沙門之善講者,至是遣僧良琇、文素,一人行,二歲一更之”。這說明當時有一部分漢族僧人,曾輪流去過吐蕃。8世紀后期,唐朝與吐蕃發(fā)生過戰(zhàn)爭,一批漢僧曾被俘虜?shù)酵罗!短藉居钣洝肪硪话宋迳嫌涊d,建中四年(公元783年),“夏四月,沒蕃將士僧尼等至自沙州,凡八百人”;《新唐書·吐蕃傳》中記載,僧人懷素被吐蕃軍隊所俘后被人搭救的故事,可以印證《太平寰宇記》之記載。另外,在敦煌漢文寫卷中,有多處記載吐蕃贊普召請敦煌地區(qū)的漢僧,到吐蕃去傳布佛教的事情。因此,他們極有可能以“俗講”與“變文”的形式說唱宏法,以至后來演變成了藏族民間說唱藝術(shù)“喇嘛瑪尼”。
20世紀初,敦煌藏經(jīng)洞近5萬卷藏書被發(fā)現(xiàn)。敦煌遺書中有大量文學作品,講經(jīng)文與變文便是其中重要的兩類作品?!胺鸾虃魅胫型?,僧徒為弘道揚教,除譯經(jīng)建寺、齋會講經(jīng)外,更利用音樂、繪畫、雕塑、建筑、文學等手段,廣泛布道化俗。佛家講經(jīng),因聽講者不同,有僧講與俗講之別。俗講乃僧徒依經(jīng)文為俗眾講佛家教義、‘悅俗邀布施’的一種宗教性說唱活動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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